冬橖

【TSN/ME】If You Say 如果你说4

@翘楚牙  ~

 
4.

挂断电话，Eduardo忽的觉得有种不真实感。

 

他跟Michele通了电话，一向反对他和Mark来往的姐姐此时却支持了他的想法。Michele甚至让他留在加州，和Mark做回普通朋友，但警告他如果一个月以后还是没有任何作用他就得回去。

 

这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，毕竟Michele上次还表现得对Mark充满敌意。不过转念一想，或许这位强势的姐姐也是被他逼到走投无路了，最后尝试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？想到这儿，他给自己的助理拨了个电话。

 

“Anna，帮我把这个月的行程全部取消，其他事务换成远程处理。对了……帮我在Facebook大楼附近租一间公寓，最好是能即时入住，一个月的租期。”

 

交待好所有事情，Eduardo又为自己订了一家酒店。普通朋友可不会借住在彼此家里太长时间，在哈佛的时候Mark的宿舍几乎成了他真正有生活痕迹的地方，这种情况不该再次上演了。

 

跟Mark告别比想象中容易，因为是被Sean擅自转移过来，所以他没有什么行李。重新换上自己熨烫好的衣物，Eduardo将Mark借给他的衬衫短裤叠好放在床头。

 

然后他来到客厅，Mark正在编程，一如既往戴着耳机全神贯注。Eduardo不想打扰他，所以他只是留了张纸条就准备离开，不料Mark却在他还没走到门廊时摘掉耳机抬起头来。

 

“你……要回纽约了吗？”

 

Eduardo略微有些诧异，Mark以前不会注意到的，他编程的时候从来就不会管外界环境怎么变化，除非他只是在装作编程。

 

“不，我准备在加州留一段时间。”Eduardo实话实说，“或许你可以问问Dustin和Chris，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出来聚聚。”

 

“我今天就问。”Mark毫不犹豫地应下来，Eduardo突然软化下来的态度让他有些奇怪，但他更多的是希冀。他甚至有点后悔，也许他该早一点和Eduardo见一面，他很容易心软，总是这样。

 

“你有告诉Chris和Dustin关于我和Sean的事吗？”Eduardo觉得自己还是该提醒Mark一声，Sean“好心”科普的时候大概从没考虑过后果。

 

“没有，”Mark的眼神坚定，“那需要你的允许，而看起来你并不想更多人知道。事实上我知道的也不多，但我希望……你能告诉我。”

 

“我很感激你愿意保守这个秘密，Mark。不过既然说好了做普通朋友，还请你不要过问太多，包括从Sean那儿打探。”Eduardo滴水不漏地把问题挡了回去，他不可能告诉Mark的，从百万会员夜那一刻开始就不可能了。即使他愿意，他也不能了。

 

Mark闻言眸中黯了黯，“我会的。”

 

“再见。”Eduardo弯了弯唇角，即使那构不成一个微笑。

 

“再见。”

 

Mark看着他打开门走出去，然后又动作机械地戴上耳机，任凭耳中音乐悠扬却再没在键盘上敲下一个字符。

 

 

“Wardo！”Dustin激动地冲上来把Eduardo抱了个满怀。

 

Eduardo笑笑，也伸手揽住了红发小子的肩膀。

 

距上次和Mark见面才过去了三天，他没想过四人聚会会来得这么快。虽然Mark的确说过他会问的，但Eduardo没预料到他真的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。

 

“所以你们……重新开始说话了？”Dustin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
 

“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，”Eduardo歪了歪头，“但……大概可以这么说。”

 

“这太棒了！”红发小子笑得夸张，一旁的Chris看起来倒是不怎么惊讶。

 

“说起来，我们为什么要在电影院见面？”Dustin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群，“像以前那样过电影之夜不是更好吗？可以在Mark家或者我家。”

 

“偶尔换个方式也不坏。”Eduardo解释道，自动忽略了一旁Mark投来的视线。

 

“好吧，”Dustin很快接受了这个解释，“所以我们看哪部？”

 

Eduardo心不在此，Mark对正上映的影片都不甚感兴趣，最后还是颇为活跃的Dustin选定了影片。

 

他们进放映厅有些晚，灯光已经熄下来了。Dustin抱着一大桶爆米花最先在中间靠左的座位坐下，Eduardo没有犹豫，直接在最左边坐了下来。

 

Dustin起先没有注意，直到Chris在黑暗中踩了他一脚，他这才发现Chris和Mark还没落座。以为只是自己坐错了位置，他正想起身往旁边挪一个，却忽的被拽住了手臂。

 

是Eduardo。

 

Dustin有些疑惑，Chris却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，他及时拉着Mark在右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。所以最后，Eduardo和Mark之间隔了两个座位，跟之前每一次电影之夜都不一样。

 

电影很精彩，以至于Dustin都没发现Eduardo中途离开了。

 

Eduardo的离开当然是有理由的，他感觉到了某种情绪的共振，来自他的族人。

 

循着那份飘散而来的恐慌和不安，Eduardo在洗手间外的安全通道里找到了一位正瑟瑟发抖的女士。

 

“你还好吗？”放低了声音询问，Eduardo希望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。

 

目光惊恐的女士抬起头来，看到他的一瞬忽的扑了过来，“救救我，求你救救我……”

 

如此近的距离，即使没有灵力Eduardo也能判断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，“对不起，我……救不了你。”

 

“求你！对你来说只是一半的灵力而已，可我能活下来！我能撑到明天，然后我会去杀了他，我可以活下来的……”

 

Eduardo握紧了拳头，有些苦涩道，“不是我不帮你，只是……你现在的状态看不出来吧，我和你是一样的。”

 

希望燃尽的女人颓然坐倒在地上，“这样啊……还真是造化弄人，在最后时刻送一个同病相怜的人到我身边，也不知道是为了让我死心还是为了让你恐惧。”

 

Eduardo垂下眸子，“如果我是个未契约者，给你一半灵力，你能下得了手杀了你曾经爱过的人吗？”

 

“我会的，”身子已经开始透明的人回答得斩钉截铁，“是他辜负了我。”

 

“但你不会是吗？”仿佛看透了Eduardo的心思，临近消亡的女士忽的温柔一笑，“你得庆幸自己是个混血，至少你还有时间做选择。我猜你的另一半虽然做出了背叛之举，但却不曾真正从感情上毁坏契约，否则你不至于犹豫不决。这也是致命的一点，你放不下又下不了手。如果我没记错，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要举行三年一度的族群集会，那时候审判就要来临了。”

 

“是的，”Eduardo的回答像一声叹息，“我不会伤害他，也放不下他。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，我心里很清楚。事实上一开始就是我的错，他甚至不知道契约的存在……”

 

“别苛责自己，你只是追求完整的灵魂罢了，这是我们的本能。”触碰到青年茫然无措的内心，结局已定的人倒是多了几分坦然，“我没有时间跟你多说什么了，只是，别恐惧，就算看到了我的结局，那也不一定是你的。”

 

Eduardo知道对方是在安慰自己，然而亲眼看着这位契约被破坏的女士彻底消失之后，这份安慰并没起到预期中的作用。

 

他有些神不守舍地往回走，然后在电影院外黑漆漆的走廊里撞到了一个人。

 

“Wardo……”

 

是Mark，当然是Mark。事实上不用靠近他都知道来人是Mark，托那份契约的福。

 

“说你很抱歉。”

 

Eduardo的要求有些奇怪，但Mark以为他指的是撞到他的这件事，所以他说了。

 

“I'm sorry.”

 

Eduardo解脱一般倒向他，Mark一愣，接住人的同时忽的想起来这句话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——Eduardo会睡着。

 

这次是Eduardo主动的，他毫无头绪。然而更让他不安的是，他蓦地意识到，他的“对不起”以后对Eduardo来说是不是都带了这种不纯粹的意味？